8. 鬼打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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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、那现在怎么办？”凌乐怡声音发颤，“要不然骂脏话吧，我奶奶说碰上鬼打墙，骂得越脏越有用。”

“不行，”陈雨安立即否决了。她将后背对着二人，手中匕首握得极紧，即使是看不见，也仍然不敢眨眼。

“雨安是对的。我们现在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碰上鬼打墙了，这里的一切都诡异得很，如果我们贸然大声辱骂，很有可能暴露位置，反而困在原地，让别人找了过来。”

柯烁其实有些没底气。之前在八楼逃命时也微弱的有这种走不出来的感觉，但是她当时是没有被困住的。该不是看她没有中招，记恨上了，所以又来报复？那这也忒小气了吧。

“那现在怎么办？我再想想我奶奶还说了啥，”凌乐怡紧紧拉着柯烁衣摆，她现在紧张害怕到脑子要晕厥了。她奶奶经常一个人上山砍柴采蘑菇，难免会碰上一些怪事，所以骂脏话是最简单快捷的，她也就只对这个最清楚了。

“黑狗血？不行，爱护小动物人人有责。那就……童子尿？对，童子尿！”她忽然一个激灵，差点跳起来，“撒尿说不定也可以破鬼打墙。”

感受到身后人的欣喜兴奋，柯烁一时语塞，就差扒开她脑子看看是不是哪里缺了根筋。

“……你要尿你尿。”

“哎呀，我也想不到别的了。虽然咱不是童子，可鬼应该也不喜欢污秽，撒尿说不定真的可以出去呢。”

“思维跳跃，很不错，你来到这儿真的没有回家的感觉吗？”柯烁调侃。

其实不怪凌乐怡，主要是柯烁既不算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，也对这些神神鬼鬼并不十分笃信。她就相当于一个爱看热闹的，所以对于凌乐怡这般认真地商讨这件事的可行性感到十分奇异。

凌乐怡倒也不钝，听懂了她的调侃，“你不相信？我奶奶之前真的碰到过，就是靠骂脏话走出来的，边骂边走。你不知道，她骂得可脏了，比如……”

“嘘。”

恰在此时被打断，两人都下意识地撇头看向陈雨安。发觉眼前是一片黑暗后，柯烁又迅速将头转了回来。

“好像……有个小孩？”

陈雨安声音轻得只能让她们三人听见，虽是不确信的语气，可还是让凌乐怡听得一身鸡皮疙瘩。

“在哪？”柯烁压着声音问她。

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，陈雨安其实也怀疑是不是看错了。但是之前分明一晃而过个身影，她几乎是下意识就判定是个小孩。

“看不见了，但之前就在我们后面。”

“在我们后面？”凌乐怡浑身打颤，“那岂不是一直跟着我们？”

“我不确定，之前也有往身后看过，但可能没注意到。”

陈雨安平稳的声音像是在播报天气预报，与凌乐怡几乎天壤之别。凌乐怡不仅胆子小，身材也是瘦瘦小小，这短短几分钟下来，人已经要钻到柯烁怀里去了。

“不会是什么冤死的小鬼吧？柯烁，要不听我的吧，骂脏话试试，总比等死强啊。”

话落，无人回应。凌乐怡拿不定主意，又不知道柯烁在想什么，只能干着急。见无人表决，她又小心翼翼地再问一遍。

“谁说是等死，”柯烁忽然道。她关掉面板，连同手环一起关机，流光霎时间消失，身前一片漆黑。

“把手环关掉，不要有光线漏出来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凌乐怡问着，手上手环已经老老实实给关机了。陈雨安也没有过多纠结，随着凌乐怡身周光亮的消失，她紧跟着关掉了手环。

“凡事往好点的地方想，或许这不是鬼打墙呢。”

柯烁语气忽然轻快，“说不定只是一个小孩的恶作剧。”

她说罢，不管身后二人有没有听明白，集中注意力，在心里默默想着她的初始天赋。

这个地方本来就奇怪异常，连拖把都能杀人，如此玄幻，要是再出来个鬼，岂不成人妖鬼大乱斗了？柯烁仍旧是相信如此奇葩的事情还不至于这么背时给她们碰上，所以她只有一个猜测，那就是「天赋」。

按照游戏设定，「天赋」属于一种技能，分为「初始天赋」和「游戏天赋」，且「天赋」可以叠加。不过她是「冲锋者」，身份设定是不会受到游戏天赋影响的，那就只有可能是初始天赋。倒是个很厉害的小孩，她们还没研究出这些天赋的用法，却已经被一个小孩给困住了。

默想了不过两秒，眼前登时弹出一个按钮，不过按钮旁边还有一行小字:每1小时刷新一次。

怎么什么都要冷却，抠门。

柯烁心底吐槽，手却点下了按钮。刹那间，按在按钮上的手指忽然被一道金光包裹，再一眨眼，竟然全身都被金光裹住了。

她现在就如同一个金光灿灿的小金人，堪比十八罗汉，就这样也能叫「平平无奇」？

短短几秒钟，再次给柯烁心灵一个强力的震撼。

“柯烁，你没事吧？”

“我就知道。”

“知道什么啊？”凌乐怡好奇，“你刚才不说话，我还以为你又睡着了。”

柯烁一惊，“你看不到我吗？”

“看不到啊，你不是说把手环关掉吗？”

“嗯，没什么。拉紧我，我们继续走。”

松了口气，柯烁放下心来。她现在就是打算用初始天赋来钻空子，既然「平平无奇」是可以让自己被忽视，那么说不定能让那小孩忽视了她，从而免疫这道迷障的束缚。

按照之前走动的轨迹，她们其实应该已经走到了楼梯口，甚至可能是已经来回走了两趟了。果不其然，走了几步后，柯烁用脚尖试探性地探了探，恰好碰到了阶梯边缘。

“下楼梯了，小心点。”

她小声提醒，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摸上扶手，开始下阶梯。

“我怎么感觉这还是在原地呢？”

凌乐怡有些不敢相信。身后的陈雨安不语，但应该也是和凌乐怡一样的感受。

话刚说完，转而又听到凌乐怡有些恐慌地说道：“柯烁，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存在了一样。就是……就是你不说话，我都察觉不到你在我前面，就算我拉着你的袖子也好像手里没东西。”

听凌乐怡这样说，柯烁知道是天赋起了作用，也不多解释，稍稍思忖，道：“这样，你们一人搭我一边肩膀，虽然可能还是像走在平地，但要仔细感受我肩膀的起伏。”

怕她们不够重视，她又再次重申：“一定要搭住了，使劲抠着我肩膀都没事。如果出现意外，我可不确定你们还能不能走出来。”

这句话对凌乐怡杀伤力太大了，别说搭肩膀，她恨不得让柯烁背着她。等陈雨安也过来搭好，感受到肩膀收紧的力道，柯烁才重新迈步下楼。

大厅位于四楼，她们起码还要下两层，也不知道这迷障的范围，柯烁总担心天赋使用时间会在中途停止。

所幸下到五楼时，身体周围的金光只黯淡了一些，倒还足以支撑她们到四楼。

肩膀上的力道时不时会松下一些，柯烁不敢再走，每每等她们重新搭好才再次下楼。

走到五楼，为了确定一下身后两人的状态，稍稍停留了一会儿，然而肩膀上的手又有些微微滑下。柯烁依旧一动不动地等着她们调整，同时留意着五楼情况。

黑暗中看不到有没有人在走道上，柯烁也不敢大喘气，只能听动静。不过和先前没什么区别，安静得像在一座废弃大楼里。

“搭好，”柯烁微蹙眉头，“没有时间在这里停留了。”

她说完，一秒钟过去，身后没有回应。

两秒钟过去，手仍旧微微卸力，滑落在肩头。

三秒钟……

柯烁不作犹豫，一把拉住肩头上的手，直接弯腰给了一个过肩摔。

可惜地方没选好，重物砸在平地，发出一声闷响，伴随着一声小孩的嘤咛，柯烁攥紧了手中细小的腕子。

果然是个孩子。从手腕及手掌的大小判断，小孩估计才八九岁。

这么小就被抓到这儿来了，幕后之人还真是丧心病狂。

感受着手中的稚嫩，柯烁不免有些心软。或许是被摔了一跤的缘故，小孩呼吸声有些粗重，但仍能听得出来还是幼小的孩童。

如果平常这么捉弄她，柯烁肯定要骂他是个欠收拾的熊孩子，但面对这样的环境，比起她拿着斧头砍砍杀杀，这小孩顶多算调皮。

“你多大了？”她试图询问。

小孩挣扎了下，两只手臂都被柯烁攥得死紧。

“九岁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要迷惑我们？”

小孩不答，不服气地在地上扭动挣扎。柯烁也不惯他，毕竟刚才真的可能会让她们出事，略微惩罚一下还是要的。

“说。”

她沉着声音，手上的劲又大了几分。

“疼，”小孩惊呼，带着哭腔，似乎真被柯烁掐痛了，“放开我，放开我。”

“我没有耐心带小孩，你好好说。”

语气里是刻意透露出来的不耐和愠怒。

小孩总算止了哭闹，只是抽泣着说了什么，柯烁没听清。

听到小孩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，她不禁矮身靠近。

“你等着，哈哈哈，我要杀了你，别想跑，一个都别想跑……”

稚嫩的童声不断重复着这句话，没有孩童的朝气，在黑不见指的环境下，仿若幽幽鬼声。

柯烁感到不对劲。成人之间容易发生冲突进而产生杀人的想法，可这样小的孩子，不仅熟练掌握着手环用法，不动声色地替换了凌乐怡与陈雨安两人，搭在了她的肩上，还满口打打杀杀，充斥着戾气与恶意。

“你是「异人」？！”

她瞬间反应过来，只是一时没注意，小孩居然一脚踹在她肩头。肩上吃痛，手上不由得就卸了力，小孩瘦小灵活，登时朝着阶梯下面一个翻滚，挣脱了柯烁的束缚。

柯烁知道已经来不及再抓他，只好反身回去寻找凌乐怡与陈雨安。

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换了，明明已经用了天赋，应当是察觉不到她的才对。

“柯烁？”

听到楼梯下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，凌乐怡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。

前面在随着柯烁下六楼台阶时，凌乐怡中途已经感觉到脚下的阶梯了。她还没来得及欣喜走出了迷障，突然就听到陈雨安凑到她耳边，像是在避讳什么，轻声道：“小心点，这个人可能不是柯烁。”

凌乐怡顿时浑身一毛，原本搭得实实在在的手一僵，不禁随着恐惧而松开了。

可在下一秒，陈雨安也不见了踪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