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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柯烁，是你吗？”
凌乐怡询问的语气里毫不掩盖她的祈求。本就是诡异的精神病院，不仅看到了活生生的人与人厮杀，现在又还和柯烁她们走散了。她害怕，可陈雨安的话又让她还不敢轻易下楼。
阶梯下没有声音回应她，只是随着脚步声的靠近，那缓慢且有些沉重的声音狠狠砸在她心头。
柯烁走路应当不是这样的，凌乐怡一阵发寒。这声音，反而像是腿脚不好的老头老太太。
想到这里，大脑中条件反射似的开始闪过以往看过的种种恐怖片。大腿霎时间就止不住地发软，嘴唇微微颤抖着，她死死捂着嘴巴，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尖叫。
跑吗？
她连抬腿的劲都没有。
凌乐怡这下切身体会到了影视剧中遇到危险走不动道的小配角，她甚至发誓以后再也不去吐槽这种刻意的有病剧情，只不过得让她能活着逃出这个精神病院。
“咳。”
随着一道轻咳，神经一度紧绷时，就在下方不远处，脚步声停了。
总觉得有凉风吹过，激起一身鸡皮疙瘩，凌乐怡紧闭着眼不敢看。她就说是碰到鬼了，不然怎么会遇上这些奇怪的事。
“小……”
“我草你爹……”
一口脏话骂到一半，凌乐怡猛地一顿，又止住了。
那声音听起来又哑又闷，和她心里浮起的老人苍老面容很匹配。最关键的，她感受到了来人微微喘着粗气。
活人？！
内心欣喜了下，她小心翼翼睁开条缝去看向阶下的人。
手环流光的光亮，将只隔着两阶楼梯的两人包围，只是这手环不是她手腕上的，而是阶下老头所佩戴的。
凌乐怡狂跳不止的心脏渐渐缓了下来。
“小妹，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娃娃？”
老头身形干瘦，面容有些憔悴，干瘪的嘴巴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，口音有些重，偶而还会蹦出几句方言。
“俺家娃娃找不着了，你看到没得？”
“没，没看到。”凌乐怡老实地摇了摇头，她现在连鬼都没看到。
老头有些失望，轻轻叹了口气，弓起驼了的背绕开凌乐怡，继续往上去了。
凌乐怡看着老头慢慢上楼。或许是受驼背的影响，使他看上去颇有些怪异，直到流光的光亮再也看不见，她才慢悠悠松了一直绷紧着的那根筋。
只不过这一下子松懈下来，也就打起了退堂鼓。毕竟这楼里不安全，与其冒险去四楼和她们汇合，不如就还是躲在房间里，万一又碰上“天上掉馅饼”，岂不是赚到。
就这么说服了自己，想也不想，她转身就要上楼。反正连五楼都没下到，手环不开都能摸回去。
然而刚跨了一步，衣角忽然被扯了扯。
“我去，”凌乐怡轻呼。小腿肚猛地一抽，人很快就要歪斜到楼梯上，好在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腕肘，将她堪堪稳住。
“去哪？”
柯烁打开了手环，同时疑惑地问她。
哪知身前的凌乐怡先是惊喜地转身，很快不知道又看到了什么，逃避她的目光，十分抗拒的同时又好像在……害怕？
害怕什么？柯烁更疑惑了。凌乐怡分明是看到她的脸后才匆匆转开了目光，她这么吓人吗？
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脸颊，柯烁这才恍然。原来她忘记擦脸，现在脸上还都是干涸了的血液。
这样看来，她的确十分骇人。
“你要回去吗？”见凌乐怡不回答，她又问了。
手臂还被柯烁握着，躲不过的凌乐怡支支吾吾道：“没、没有，我只是以为你们还在上面，想着上去找找。”
她说得声小又躲闪，柯烁蹙眉听着，总感觉不对劲。
就算她模样再吓人，可至少先前也都瞧见过了，总不至于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心理防线就破了吧？
“乐怡，你在害怕我吗？”
柯烁有些不敢确信。
“雨安、雨安说……她说你不是真的你。”
凌乐怡脖子一梗，也豁出去了。只是听到这个回答的柯烁更加不解了，她舔了舔唇，试图理解她的意思。
“所以是说我现在是什么东西假扮的，是这个意思吗？”
凌乐怡点头，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她，“那你是不是真的？”
二人对视着，柯烁感到无语又好笑。迎着凌乐怡探究的目光，她抬手，一把斧头出现在两人眼前。紧接着，柯烁松开她，握住斧柄就要往虎口处去砍。
凌乐怡猛地瞪大了眼睛，忙劝着让她不要冲动。
斧刃停在虎口上方几厘米的位置，柯烁笑了笑，手中斧头消失，同时说道：“现在可以确定了吧？”
“确定什么？”
“确定我是真的呗，”柯烁歪头往凌乐怡身后瞅，“除了我们三个，应该没有人知道我虎口撕裂的事。对了，雨安去哪了？”
凌乐怡听得一愣一愣，边看着柯烁边若有所思地点着脑袋。直到听到问陈雨安的下落，这才正了神色，“我也不知道，她就和我说完你可能不是真的，之后我就察觉不到她了。我还以为她跟着你下去了呢。”
“没有，她没有下来。我停在了五楼，她只有可能在五楼和六楼之间，但是我上来时只看到了你……”
说着，柯烁凝了面色。她细细思索着凌乐怡话中可能让她遗漏了的地方。才下一层楼的功夫就发生了这么多事，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。
瞧见柯烁忽然止住了，凌乐怡心里莫名其妙咯噔了一下。如果陈雨安没有下去，难不成是上去了？
“会不会是她感觉不对劲，所以就回去了？”
“应该不可能，她就算感觉到我不对劲，要离开也会叫上你。”
柯烁否定了这个猜想。长时间缺乏食物与水源，让她有些口干舌燥。又迅速从头梳理了一遍，她才沙哑着声音问道：“你是什么时候走出那个所谓的鬼打墙的？”
“就是走到我现在站的这个位置就察觉到楼梯的存在了。”
“那按理来说，雨安应该也会是这个时候走出来。”想到被那异人小孩搭着肩膀走了一路，柯烁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，“我让你们搭着我肩膀的时候，有没有什么异常？”
异常？凌乐怡挠了挠脑袋，仔细回想了一下。那时候除了她迷迷糊糊好奇柯烁怎么知道的破鬼打墙的方法外，好像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。
“虽然看不见，但是陈雨安过来时的气息和声音等等有没有什么变化？”
柯烁适时地提醒，她或许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
又细想了几秒，凌乐怡终于“哦”了一声，颇有些激动道：“我想起来了。她过来的时候身上有一股很淡的臭味，我一下子也想不起来是什么味道了，不过当时还以为是在这里没法洗澡的原因。”
闻言，柯烁点了点头：“好，我明白了。”说罢，看向手环上正在跳动的倒计时，一时冷了脸色。
“没时间了，先去四楼吧。”
“那雨安怎么办？”
“她大概已经不在六楼了，”柯烁说着，反身下楼。凌乐怡不敢自己一个人待着，只好匆忙跟上前。
借着手环光亮瞧了眼柯烁侧脸，严肃的神色让她有些不知所措。凌乐怡纠结了一会儿，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：“我们不管雨安了吗？”
话落，是一片寂静。凌乐怡更加不知所措了，她不知道为何三个人明明一起出门，现在却忽然变成了这样。而此刻，她只能跟在柯烁身旁，她现在也只能依靠着她了。
无言着又下了几阶楼梯，忽然听到一声轻叹，凌乐怡抬头看向柯烁，只见柯烁也瞥眼看了她一眼。
“陈雨安是从另一侧楼梯走的。如果我的推测没错，从让你们搭上我肩膀的那个时候，她就不在了。”
那小孩察觉不到她，于是跟着凌乐怡她们的行为举措来找到并接近了自己。而陈雨安，应该是朝着另一侧楼梯去了，至于是上楼还是下楼，暂时无法得知。只能肯定的是，能让陈雨安悄无声息地离开，那小孩一定还有帮手。
一旁，凌乐怡听完先是一愣，反应过来后又是一片冷汗狂流。先是真假柯烁，现在又是真假陈雨安，她这是误入《西游记》了吗？
“那我们……”
“嘘，别说话了，”解释完后，柯烁再次抿唇不语，“有东西会听到的。”
啥？！
凌乐怡差点两眼一抹黑。早知道还不如老老实实躲在房间里，万一过不了关，爆炸就爆炸吧，总比备受折磨，最后被吓死强啊。
不过心里牢骚归牢骚，一路顺利地下到四楼，期间两个人没再说一句话。气氛莫名诡异得很，好在到四楼后，能感觉空气清新了许多。
闻习惯了那些污浊的气味，此时此刻的干净味道让两个人都心情顺畅了几分。凌乐怡享受地闭上了眼睛，几乎是贪婪地一阵猛吸。
柯烁警惕地站在楼梯旁，没有第一时间往四楼进去。等待近一分钟，直到确认这一层没有任何异样的动静才扯了扯凌乐怡，带着她往里走。
因为黑暗，只凭手环的微弱光亮压根没办法照清楚四周的环境。好在一路畅通，只偶而路过一两颗景观盆栽。
行了一段，柯烁突然反应过来这样找不知道要找到何时。四楼这一层如果是大厅，那她们瞎子摸鱼地找一个小小的广播室可就难上加难了。
想着，她打开面板，找出病院结构图。不出所料的，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目前的位置，以及整个四楼的平面图。
可偌大个大厅，却格外空旷。她看着眼前显示的前台、诊室、药房、广播室四间分区外，就只剩下个男女厕所。
而现在她们的位置，就在前台不远处。要是去广播室，还得从前台和诊室中间的过道过去，刚好位于前台后面那间。
但愿别出什么意外。
柯烁祈祷着收起面板，拉上凌乐怡，继续往深了去。
其实这样空旷的环境，反而更让人没有安全感。好像什么地方都有风吹来，浑身都是习习凉意。凌乐怡不由地抱住了柯烁的胳膊，眼睛一眨不眨地往四周小心翼翼地扫视，既怕看到什么，又怕有什么没被她们看到。
说不害怕那实在太假，柯烁不禁也有些胆颤。回想起之前灯亮时看到林宇浩在身前，紧接着没过多久就差点被他劈死，那种突如其来的惊恐和慌乱是一时半会忘不掉的。
手环微弱的光亮此时此刻反倒像一团暖阳，让她们深知会暴露位置的同时又给予着所需要的安全感。
不过一路畅通，没有任何需要绕路的设施，别提说碰上什么人。站在广播室门口，柯烁提着的心迟迟无法落下，直到凌乐怡突然小声似自言自语地随口道：“居然一个人都没有。”
柯烁猛地一颤，几乎是脱口而出：“这个游戏，应该不是这么玩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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